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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虹原来在北山镇电管所上班,那里离县城一百多里,山高水险,多见石头少见人,生活条件非常恶劣,因此她做梦都想调到城里去。

这天,县电业局局长刘毛虎来北山镇电管所检查工作,他一看见谢春虹眼都直了,为她的美貌惊人怦然心动。因北山镇条件差,电管所决定到县城一家宾馆宴请刘局长一行。临走时刘毛虎朝谢春虹多看了几眼,所里的赵所长马上心领神会,就跟谢春虹说:“你也上车吧,陪刘局长到县城吃顿饭。”

谢春虹含羞道:“我下午还有工作呢。”

赵所长说:“陪局长吃饭就是工作。”

谢春虹只好答应了,于是就朝赵所长乘坐的那辆破吉普走过去,可赵所长却说:“你坐刘局长的‘奥迪’吧,那里边有空调。”

刘毛虎把谢春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挨着自己的身子坐。途中,刘毛虎很关心地问谢春虹在北山镇的生活情况,还拿出车上的饮料让她喝,谢春虹说她不喜欢喝饮料,也很少跟刘局长搭话,显得很拘束,眉眼低低的,不敢多看刘毛虎一眼。

在县城那家最豪华的宾馆里,谢春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舒适和奢侈。席间,刘毛虎让谢春虹坐在自己旁边,还不时地给她夹菜。

刘毛虎端起酒杯要和谢春虹碰杯:“来吧,不喝饮料,那就喝杯白酒吧。”

其实,谢春虹在车上是因为拘束才说她不喜欢喝饮料的,谁知就让刘毛虎记住了,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和刘局长碰杯,喝下了这杯白酒,只觉得像咽下去一团火,又呛得很,就低下头咳嗽。刘毛虎又举起第二杯酒要和谢春虹碰杯:“来吧,喝下第二杯就不咳嗽了。”

谢春虹摇着手说:“我不能再喝了。”

赵所长发话了,说:“刘局长跟你碰杯是看得起你,怎能不喝呢?”

谢春虹只得又硬着头皮喝下了第二杯酒。果然,她喝下第二杯酒后感觉就好多了。刘毛虎再和她碰杯,她就不怎么推辞了。

谢春虹是第一次喝白酒,又喝得不少,显得既混沌又兴奋,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刘毛虎因为高兴,也喝多了酒,走路脚步踉跄。赵所长不失时机地对谢春虹说:“你送刘局长去房间休息。”

谢春虹因为酒精在作怪,也没想别的,就答应了。谢春虹搀扶着刘毛虎把他送进客房后转身要走,却被刘局长叫住了。刘毛虎拉住她的手说:“小红,喝杯茶再走吧。”

谢春虹不好推辞,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在刘毛虎亲自给谢春虹泡茶的时候,谢春虹还在想,喝了这杯茶就走。

可是,当谢春虹喝了刘毛虎给她泡的茶之后就走不了啦。谢春虹只觉得身体内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欲在无限地膨胀开来,想控制却控制不了,她一下子扑进刘毛虎的怀里:“刘局长,帮帮我!”

刘毛虎却被动地挣脱着身子:“小红,请自重。”

谢春虹却把刘毛虎搂得更紧了,颤抖着说:“快,我受不了啦!”

刘毛虎不再客气,就把谢春虹拥到了床上。几番颠鸾倒凤之后,谢春虹觉得很累,刘毛虎也觉得很累,于是就相拥着沉沉睡去。

谢春虹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当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和刘毛虎睡在一起时,哭叫着对刘毛虎又撕又打。回想起昨天的情景,一定是刘毛虎在茶里放足了春药,才使她难以抑制,就说要去公安局告他。刘毛虎笑了笑说:“你先把衣裳穿上,咱们再说话。”

等谢春虹哭着穿上衣裳,刘毛虎发话说:“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去公安局告我,不过你也知道,我岳父是县长,我爸是千万富翁,老子有钱有势,公安局奈何不了我;二是将错就错做我的情人,我把你调进县城,安排到电业局财务科,再给你买套单元房,这待遇够可以吧?多少人想这样我还不答应呢。”

看谢春虹好久不语,刘毛虎就又把她拥到了怀里……

谢春虹很快被调进县城,安排到电业局财务科上班。就这样,谢春虹将错就错做了刘毛虎的情人。

在县城,电业部门是好单位,工资、福利都远远高于其他单位,何况谢春虹又是在财务科上班,人又长得漂亮,追求她的人就很多。谢春虹也看上了几个,可刘毛虎不答应,他说:“你现在不能谈对象,更不能结婚,主要是先把工作干好,我还要培养你当科长呢。再说,咱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谢春虹还能怎样呢?她只有听刘毛虎的。

后来,谢春虹发现自己怀孕了,去局长办公室找刘毛虎,刘毛虎对她说:“你也知道,我不能和你结婚,你去医院把孩子刮了吧。”刘毛虎递给她一沓百元大钞,“鉴于我目前的身份,不能亲自陪你去医院,就委屈你了。”

谢春虹只身来到医院,经过检查后,医生说她的心脏功能有问题,要求家属签字才能动手术。谢春虹只好又回来找刘毛虎,要他随她去医院为自己签字。刘毛虎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能陪你去医院,更不能为你签字,我是局长,又是县长的女婿,这事传出去会影响我的形象和前程。”

谢春虹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那我怎么办?”

刘毛虎说:“叫你家里人来呀。”

谢春虹说:“亏你想得出来,我家在农村,父母都是老封建,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一个黄花闺女怀上了孩子,不气死才怪呢!”

刘毛虎想了想说:“不是有那么多小伙子追求你嘛!找他们去,谁肯为你签字你就嫁给谁。”

谢春虹气得真想抽刘毛虎几耳光:“刘毛虎,我算把你看透了,你不配做男人,我瞧不起你!”

谢春虹摔门而去。

谢春虹没别的办法,逐个去找以前追求过她的年轻人,说她在两个月前一天晚上出去买东西,不幸被坏人强暴了,哪想就那么一次自己竟然怀孕了。她去医院检查,准备将孩子刮了,可医生说她的心功能有问题,医院要求家属签字才能动手术……可是还没等她说完,对方就摇着头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唯有签字不行,万一你下不了手术台,我可担当不起。”

谢春虹于走投无路中想到了个体户白盛。白盛曾经追求过谢春虹,可她当时根本没把白盛放在眼里。白盛以前因偷盗坐过牢,出来后经营服装生意,手里虽说有几个臭钱,可活脱脱一个市井无赖,谢春虹根本瞧不起他。

没想到白盛倒爽快,粗声大气地跟谢春虹说:“行,不就是签个字嘛!不过,手术后你可得嫁给我呀。”

谢春虹说:“我要是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你为我签字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白盛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再坐几年牢!”

谢春虹感激得一下子泪流满面。

白盛陪谢春虹去医院,在手术单上为她签了字,然后又亲自把她送上手术台。

谢春虹手术出院后,不久就和白盛举行了婚礼。

谢春虹结婚后彻底和刘毛虎断绝了关系,而刘毛虎因为没去医院给她签字,也不好意思再找她。

谢春虹虽然和白盛结了婚,却经常独守空房。她没想到白盛还是个赌鬼,常常彻夜不归。谢春虹先是劝他,看他不听,就跟他生气,可都无济于事。

白盛先是把自己的门店输掉了。谢春虹说:“以后该收心啦!”

谁知白盛却说:“我要是就此金盆洗手,咋能把输掉的门店赢回来?”

后来谢春虹听别人说,白盛不光输掉了自己的门店,还欠了赌友许多赌债。

这天晚上,已经是深夜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谢春虹听见有人开门,还以为是丈夫白盛赌博回来了,也没在意。直到那人脱衣上床,要和她做爱,她还以为是白盛,虽不情愿,也只好半推半就让他做了。谁知到天明谢春虹才发现睡在自己身旁的是一位陌生男人,谢春虹一耳光打过去,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白盛的赌友赵五。”

“你是白盛的爷也不行!”

谢春虹接着要打电话报警,谁知赵五却找出自己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欠条,“嘿嘿”冷笑着说:“这是白盛欠我的1万元欠条,昨晚是他让我来的。”赵五当着谢春虹的面把欠条撕了,接着说:“好,白盛欠我的赌资两清了。”说完扬长而去。

谢春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放声大哭,心里一个劲地埋怨自己命苦。当她终于止住了哭声,内心最想见到的竟是她曾经憎恨过的人——刘毛虎。听说刘毛虎在市里开会,她立即搭班车来到市里,在东湖宾馆刘毛虎住的客房里终于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刘毛虎一脸惊异地问:“你来……?”

谢春虹哭着说:“我想你!”便一头扑到对方的怀里。

从此,谢春虹又成了刘毛虎的情人。

第二年,谢春虹生了个男孩儿,取名白平。

这天,谢春虹接到了刘毛虎的电话,说他昨晚在城外的白云山庄陪客,喝醉了就住在了那里,现在还在那里,反正是星期天,机关里没事,要她过去陪他玩。他在201房间等她。

谢春虹坐出租车来到城外的白云山庄,当她走进201房间,却见刘毛虎的妻子马桂英和他的两个小姨子都在,不禁大惊失色,正要退出去,只见他的两个小姨子已经堵在了门口。刘毛虎指着谢春虹对屋里的女人们说:“你们都看到了,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来找我的!”

几个女人一拥而上,对谢春虹又撕又打。她们把谢春虹从二楼拖到一楼,拖到场院里,几乎扒光了她的衣裳,边打边骂:“看你还偷男人不偷!”一时间引来一大群人围观。她们把谢春虹打个半死,然后坐上刘毛虎的“奥迪”绝尘而去。

原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刘毛虎和谢春虹的奸情到底还是被他妻子马桂英知道了。马桂英是县长的千金,马桂英要是在她老爸面前哭鼻子,那么刘毛虎的局长就当不成了,经过权衡利弊,刘毛虎在马桂英面前长跪不起,痛哭流涕,决心痛改前非。马桂英为了让刘毛虎和谢春虹斩断孽情,就逼他约谢春虹出来,让他当面与谢春虹反目为仇……

受尽凌辱,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谢春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首先想到的就是死。

谢春虹从围观者的缝隙中走出白云山庄的大门,踉踉跄跄地朝山上走去,她决定跳崖自杀。这等奇耻大辱,哪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啊!

谢春虹走进山林里,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了一只死狐狸,几只刚出生的小狐狸伏在它身上,有的饿得奄奄一息,有的在“嗷嗷”惨叫。见此情景,谢春虹突然想到了自己才出生不久的儿子白平,他才三个月,正嗷嗷待哺呢,她死了,儿子怎么办?“为了儿子,我不能死……”谢春虹这么自言自语着,又转身往回走。

谢春虹走到郊外又站住了,她这副样子蓬头垢面,衣不遮体,又遍体鳞伤,如何面对大街上的行人啊?熟人见了问起来更无法答复。

在城外一直呆到天黑,谢春虹才往家走,进城后不敢走在路灯下,只好从背街摸回到家里。见她这副模样,白盛打了个激灵,惊诧道:“快说,出什么事了?!”

谢春虹木然地说:“我被刘毛虎和他女人打了。”

白盛瞪圆眼睛:“为什么?”

“你还用问为什么!”谢春虹从白盛怀里夺过白平,对他说,“咱们离婚吧,这孩子怕也不是你的,给我算了,我把他养大成人……”

谁知白盛又从谢春虹怀里夺过孩子,咬牙切齿地说:“这样岂不便宜了那小子!”

谢春虹说:“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白盛慷慨激昂地说:“你是我妻子,我不能看着你受辱!”

白盛表面上对刘毛虎咬牙切齿,心里却偷着乐——这些天为躲赌债藏在家里做缩头乌龟,正想敲诈谁一家伙呢,没想到妻子竟出了这种事,这不是天上掉下来个大元宝么?他知道刘毛虎这小子有的是钱,要是敲诈他个几十万,自己还能东山再起。

第二天,白盛抱着白平去医院化验血型,化验结果果真与自己的血型不对,他一下子来了精神,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白盛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回家,而是抱着白平直接去了电业局局长刘毛虎家。刘毛虎认识白盛,知道来者不善,就赶紧给他泡茶。白盛却绷着脸说:“我不是来喝茶的!”

刘毛虎问:“那你来做什么?”

白盛说:“我上午抱着白平去医院做过鉴定了,才知道他不是我的种!”

刘毛虎冷笑着说:“他是不是你的种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盛瞪眼道:“你泡我老婆几年,还把她打了,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刘毛虎满不在乎道:“我泡你老婆怎么样?这孩子是我的种又怎么样?”

白盛说:“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也不把你怎么样,你赔我50万元精神损失费和白平的抚养费,孩子归你,从此咱们两清。”

刘毛虎“哈哈”笑道:“既然知道这是法制社会,为啥不去法院告我?来家里有什么用?”

白盛说:“我知道,你岳父是县长,你老爸是千万富翁,你家有钱有势,公检法奈何不了你!”

刘毛虎威胁他道:“既然知道,就别来我这儿无理取闹,你这是私闯民宅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只用打个电话,公安局马上就来人抓你!”

白盛拍着他家的桌子骂道:“刘毛虎你他妈拿这话吓谁呀?你睡我老婆还有理,老子今天就住在你家不走了,看谁敢来抓我!”说完,鞋子一脱,就势往沙发上一躺,跟他耍起无赖。

刘毛虎知道白盛是一个市井无赖不好缠,吓是吓不住的,就哄他道:“白盛,你说的数目也太大了,总得让我考虑考虑吧?你先回去,等我考虑好了再说。”

白盛说这还像句人话,就抱着孩子回去了。

接着,白盛几次去找刘毛虎,问他考虑好了没有。刘毛虎每次都说还没有,让他再等等。白盛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知道刘毛虎在耍他,就破口大骂道:“我操你祖宗刘毛虎,你少给我耍无赖,论耍无赖你还得跟老子学!这事你再敢给老子拖一天,让你后果自负!”

刘毛虎走到白盛面前,用指头捣着他的头说:“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再不走我可真要报警了!”

白盛一拳砸到刘毛虎的脑门上:“报警去吧,我等着!”

刘毛虎想到,像白盛这种人,既然吓不住他,还真得给他点厉害瞧瞧呢,于是捂着被打肿的脑门拨通了他在公安局的好友——刑警队长王彪的电话。

白盛被王彪强行按进警车里的时候,还指着刘毛虎骂道:“刘毛虎你等着,老子出来杀你全家!”

刘毛虎想,这回得把白盛镇住,不然他出来后还要找他闹事,这样他就永不安宁,于是就给王彪打电话,要他好好收拾白盛,让他多吃点苦头。

第二天,王彪在电话中给刘毛虎汇报“工作”:“我把那个无赖收拾齐整了,‘坐火车’、‘骑恐龙’、‘吃螃蟹’,三关没过他就老实了,问他出来后还找刘局长闹不闹了,他说不敢了,死也不敢了——这才把他放出来。”

王彪说完“哈哈”大笑,刘毛虎受了感染,也跟着笑起来,笑完了这才跟王彪说:“咱们现在去醉红潮美食城,中午我请客!”

下午,从醉红潮美食城出来,刘毛虎又把王彪拉到自己家里,说是找人和他打麻将。就在这时候,外边响起了敲门声,刘毛虎笑道:“正想找人打麻将呢,不想人就来了。”又转身对妻子马桂英说,“过去开开大门,看看谁来了。”

马桂英过去打开门,不禁尖叫一声,没想到来者竟然是白盛。白盛披着一件军大衣,神色凝重地从外边走进来。刘毛虎就跟妻子马桂英说:“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白盛吗?让王彪跟他说话!”

王彪朝白盛喝斥道:“白盛你给我滚出去,在看守所你咋给我立的保证?”

白盛说:“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找刘毛虎说话的。”

刘毛虎说:“行,有话你说吧。”

白盛说:“刘毛虎你真够意思,睡我老婆还让公安局抓我,对我严刑拷打,让我九死一生!我已经因此丧失了劳动能力,你得给我100万!”

“才隔几天?又涨了50万。”刘毛虎冷笑道,“我要是不给呢?”

白盛用一种平静的口气说:“那么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凭着多年干公安的经验,王彪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大惊失色道:“白盛,你想干什么?!”

王彪说着扑上去就要控制白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白盛大衣一甩,拉响了捆在身上的炸药。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桩惊天血案就这样发生了。刘毛虎和他妻子马桂英、宝贝儿子刘东,还有好友王彪,包括白盛在内,全都被炸得血肉横飞……

得知丈夫和刘毛虎他们同归于尽后,谢春虹差点哭昏过去。她不知道白盛去找刘毛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以为丈夫虽然是个赌鬼、无赖,但关键时刻不失男人的血性,他是为她讨公道而死的。

这天,谢春虹在单位最要好的朋友赵丽来见她,自从被刘毛虎妻子殴打后,谢春虹就没去电业局上班,一直呆在家里休养。赵丽对她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要见她,现在他在南湖宾馆等着她呢。谢春虹漫不经心地问:“他是谁?”

赵丽说:“到哪儿你就知道了,反正对你以后的生活非常重要。”

谢春虹想了想说:“行,我先把白平哄睡再说。”

赵丽说:“那人说让你抱着白平一起去呢。”

谢春虹疑惑地看了赵丽一眼,问:“什么意思?”

赵丽笑了:“也没什么意思,那人中午要请你吃饭,孩子放家里能行吗?”

谢春虹就抱着白平搭车随赵丽去了。

在南湖宾馆的大厅里,谢春虹见到了那个人,她一下子傻掉了:这人怎么和刘毛虎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头发都白了。

那人拉了拉谢春虹的手,问:“你就是谢春虹?”

谢春虹点了点头。

不过,那人更多的是注视她怀里的孩子。他伸手摸了摸白平的脸蛋,又打量了他一会儿,朝赵丽“哈哈”笑道:“没错,他就是我的孙子,你看,这眉眼跟刘毛虎长得一模一样!”笑着笑着,那人又悲伤地哭起来,说他这一生有三大不幸: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不过他哭着哭着又笑起来:“幸好我还有孙子,刘家后继有人!”接着疯了似的扑上去要从谢春虹的怀里夺过白平,谢春虹赶紧闪过身子,将孩子死死地抱在怀中。

原来,这位老人叫刘万贵,是刘毛虎的父亲,在市里开公司,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他就刘毛虎这一根独苗,在半个月前的爆炸中连同他的孙子刘东和儿媳马桂英一起上了西天,让他一下子断子绝孙。如今,他已经是年逾花甲的老头子了,娶妻再生是不可能了。他的万贯家产日后留给谁呢?就在万念俱灰之际,突然得知儿子刘毛虎还有一个私生子,接着又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于是就找到了谢春虹的好友赵丽,让她从中帮忙,这才见到了谢春虹和他唯一的孙子白平……

刘万贵歉意地对惊慌中的谢春虹笑了笑:“对不起,请原谅我一时失态!”

谢春虹抱着白平转身要走,被赵丽拉住了。

刘万贵坐在沙发上,数落了一顿刘毛虎的不是,然后对谢春虹说:“春红,你还年轻,又长得这么漂亮,还能找个好人家,再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我知道,这孩子是你和刘毛虎生的,也就是我的孙子,你把孩子给我吧,我给你30万。”

谢春虹摇了摇头,慢吞吞地说:“现在我就剩下白平一个亲人了,把他给你,我怎么办?再说,你给我30万,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钱多是祸,晚上睡不着觉呢。”

刘万贵说:“你是嫌少吧?我给你50万怎么样?”

谢春虹还是摇头。

赵丽劝她道:“你咋是个死心眼了?孩子给刘伯,这万贯家产以后就是他的了;你有了这50万,这一生也可以衣食无忧了,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别人想要还没那个福分呢。”

谢春虹埋怨地看了赵丽一眼:“这么大的事,总得让我考虑考虑吧?”

刘万贵站起来说:“好,那你先回去吧,等考虑好了咱们再谈。”

刘万贵让司机开着自己的奔驰轿车把谢春虹母子送了回去。

刘万贵哪里知道,谢春虹说回去考虑考虑是使的脱身计。谢春虹恨透了刘家,刘毛虎对她的伤害太深了,再说,儿子白平是她唯一的依托,也是她能够支撑着活下去的理由,要是给了刘万贵,她哪里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啊?钱再多又能怎样呢?可她知道刘万贵神通广大,黑道白道都有人,要是当面断然拒绝,怕是走不脱,所以才撒谎说回去考虑考虑……

回到自己的单元房里,谢春虹首先想到的是她在小县城呆不下去了,要想保住孩子,必须远走他乡。想到这儿,她走到窗口边探头朝楼下望望,见两个陌生人守候在下边,知道一定是刘万贵派来监视她的,心里一下子凉透了,看来走也走不了啦。

怎么办呢?谢春虹也是急中生智,赶紧给她在乡下的妹妹谢春花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谢春花过来后,她让妹妹先去药店里买了一粒安眠药,然后化在开水里灌进白平的嘴里,待他熟睡后,将他装进挖了透气孔的皮箱里,先让谢春花带走,到火车站等她。一个小时后,谢春虹下楼,两个陌生人迎上来问她:“大妹子去哪儿?”

谢春虹说:“孩子睡了,我去超市买些东西。”

两个陌生男人以为孩子还在屋里呢,就笑着说:“去吧去吧。”

谢春虹打的来到火车站,从妹妹谢春花怀里接过白平,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谢春虹带着吃奶的白平从河南老家来到广州,先把孩子送进了托儿所,然后在同学的介绍下去一家电子厂打工。老板石富山看谢春虹年轻貌美,就让她给自己当秘书,无论出差,和客商洽谈业务,还是参加各类宴会,都把谢春虹带在身边。

有一次,石富山带着谢春虹在深圳参加一次商务活动,石富山晚上喝多了酒,回到客房里酒壮色胆对谢春虹欲行不轨,却被她很委婉地拒绝了。谢春虹说:“石老板对不起,我是受过伤害的人,九死一生逃到广州,身心早已伤痕累累,再也经不起一点感情上的波澜了。”接着,谢春虹向石富山讲述了自己在河南老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石富山一脸歉意地说:“春红,我喝醉了,请你原谅我。”

从此,石富山不仅打消了对谢春虹的非分之想,反而更加尊重她,一些很重大的事情都交给她办理。

几年后,谢春虹的儿子白平已经上小学了。白平天资聪明,学习用功,在校成绩名列前茅,老师很喜欢他,谢春虹心里也倍感欣慰。这天,白平向谢春虹问道:“妈妈,同学们都有爸爸,我怎么没有爸爸呢?”

谢春虹背过身子,揩去眼里溢出的泪水,回身对白平说:“你不是没有爸爸,你爸爸在美国读完博士留在了那里,你好好学习,长大了也到美国留学,就能见到你爸爸了。”

从此,白平在学习上更用功了。

这天,石富山让谢春虹陪他去凌云大酒店宴请一位从内地来的客商,谁知冤家路窄,那位内地客商却是刘万贵老头子,还带着谢春虹过去的好友赵丽,她现在是刘万贵的贴身秘书。一时间,他们三人全都像傻了一样。

刘万贵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跟谢春虹说:“你们母子俩让我们好找啊,没想到你在这儿呢!”

谢春虹笑了笑说:“是的,世界真小。”

原来,自从谢春虹抱着白平远走他乡,刘万贵便花重金派人四处寻找他们母子的下落,几年下来却一无所获。刘万贵在无望后想再找人为自己生个孩子,于是就让赵丽做他的贴身秘书兼情人,想从她身上种植希望,怎奈他七老八十,每次都对赵丽叹息道:“老不中用了!”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儿又见到了谢春虹,破灭了的希望立即复燃,他迫不及待地向谢春虹问道:“白平呢?能不能让我见上一面?”

谢春虹故作哀伤道:“对不起,当年我来广州时在火车上把白平弄丢了。”

刘万贵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又摇着头说:“不可能!”

谢春虹说:“不信你问石老板,这些年他见过我的孩子吗?”

石富山已经明白过来,就跟刘万贵说:“刘老板,我不骗你,这几年我还真没见过谢春虹的孩子呢。”

刘万贵就说:“好好,没见过就算了,咱们喝酒。”

一直到离开广州,刘万贵真的没再提谢春虹的孩子。

白平在学校住读,这天是星期六,谢春虹去学校接白平。一路上颠鸾倒凤技术,白平撅着小嘴不跟她说话。回到出租屋里,谢春虹问他:“白平,是不是同学们欺负你了?”

白平仍撅着小嘴说:“不是同学们欺负了我,是妈妈欺骗了我!”

谢春虹吃惊地问:“白平,你说什么?”

白平说:“这些天一个阿姨经常去学校看我,她先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颠鸾倒凤技术,后来对我说我爸爸在河南老家,叫刘毛虎,我爷爷刘万贵是千万富翁……”

谢春虹问那位阿姨长什么模样,当白平说出了她的模样后,谢春虹断定此人一定是赵丽。原来刘万贵这个老狐狸并没有走,他让赵丽通过对谢春虹的暗中盯梢、跟踪,知道了白平所在的学校。

谢春虹接着又问道:“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白平说:“她说我爷爷有公司、有别墅,有‘奔驰’;还说我爷爷已经风烛残年,让我回去继承他的万贯家产……”

谢春虹把白平搂在怀里,流着泪对他说:“白平,你爸爸叫白盛,不过他已经死了,刘万贵不是你的爷爷,咱们就是被刘万贵逼到这儿来的,那位阿姨是刘万贵的帮凶,以后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白平很听妈妈的话,也流着眼泪说:“妈妈,我记下了。”

过些日子,白平的老师找到谢春虹,问她是不是与黑道上的人结下了什么私怨,这些天经常有一些面目凶悍的男人在校门外守候,有一回企图把白平强行带走,多亏学校及时报警,他们才没得逞。那位老师又说:“校长让我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事咱们及时沟通,不然出现什么意外,谁都负不起责任。”

谢春虹知道,这一定又是刘万贵所为。她想,自己好不容易风里雨里都过来了,白平也上学了,这些年为他付出了多少!白平要是再落入刘万贵手里,那么自己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谢春虹向老板石富山说明了情况,要求辞工。石老板对她的遭遇非常同情,说他有个叫郭明的朋友在上海经营一家大型超市,让她去他那里,郭老板一定会尽力安排的,接着就给郭明打了个电话。于是,谢春虹就悄悄地带着白平去了上海。

谢春虹来到上海后,郭老板热情地接待了她,把她安排到收银台做了一名收银员。可是,活该谢春虹命运多舛,没多久她就病倒了,经医院检查,患的是白血病。医生说这种病得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光医疗费和手术费就得30万元。她哪有这么多钱啊,于是只好回到出租屋里等死了。可是,她死了,白平怎么办呢?她紧紧地抱着儿子,眼泪刷刷直流。见母亲那么哀伤,白平的眼泪也下来了。他已经明白母亲面临的绝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哭着哭着,他突然灵机一动,对母亲说:“妈妈,你有救了,我会唱许多歌曲,我去广场上唱歌给你募捐。”

白平能够想到这些,谢春虹感到一丝欣慰,可她知道这毕竟是异想天开,正要制止他,白平却一溜烟跑了出去。

白平这一去,几天都没有回来,电话倒是打过几回,说他遇到了家在广场边的一个好心人,他就住在他那儿,便于募捐。他要争分夺秒为她募捐。他让她放心,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已经募捐到了不少。儿子还担心她能否料理自己的生活,谢春虹说她靠药物维持能坚持得住。儿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那么懂事,那么孝顺,她吃过的苦都值了。想到这些,她禁不住流下酸楚而幸福的泪水。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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