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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快播案的二次开庭,王欣等人的认罪,想必案件也即将尘埃落定,案件涉及的技术问题也可以拿来与大家一起聊一聊了。深圳快播科技有限公司以在线视频服务为核心,明知其服务器上存储大量淫秽视频文件,消极管理,放任传播,短时间形成市场占有优势。依靠用户数优势和网络流量,形成巨额广告收入。现就“快播”案件中有关技术运用涉嫌构成犯罪的情况分析如下:

一、“快播”依托其建立的生态链形成巨额广告收入

深圳快播科技有限公司基于P2P原理开发了其拳头产品QVOD视频播放器(简称QVOD)。QVOD除了具备常规的视频播放功能之外,还可以针对广泛分布于互联网上的视频种子进行在线播放。当终端用户观看在线视频有卡顿现象,或者某些视频因点击量高而成为热门视频时,快播公司的缓存服务器(租用或者托管)便自动将视频文件下载存储起来。此时,用户就直接从快播公司的缓存服务器下载观看。毕竟快播公司的服务器能够提供较高的带宽,能向在线用户提高流畅的观影体验。于是终端用户、缓存服务器构成了该生态链的两个环节。实际上,所谓的缓存服务器就是实实在在的视频资源站。

为了确保在线片源的不断丰富,快播公司研制开发了便捷易用的建站发布视频工具软件QSI。通过使用QSI,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建立一个视频站点。在公司大力推广之下,很多中小型视频网站、个体用户,采用QSI建立了网络视频站点,并上传发布视频资源。这就是为数众多的第三方“站长”,“站长”可以视为“快播”生态链上的视频贡献者,所以是该生态链上的另一个重要环节。

还有一个环节也非常重要,那就是快播的调度服务器。“站长”上传视频、用户观看视频、用户分享视频、采集用户观影特征并分析、调度选择和优化网络等功能,这都需要调度服务器进行处理。因此,这也是整个“快播”生态链的核心环节。

以上“调度服务器——缓存服务器——站长——终端用户”,构成了“快播”生态链的四个主要环节。缺少了终端用户,无法形成快播的生态规模;缺少了“站长”,无法积聚众多的视频资源;缺少了缓存服务器,终端用户无法获得高品质的观影体验,也就无法成就快播的市场领先地位;缺少了调度服务器,也就不会有快播。

这四个环节相辅相成,可谓缺一不可。正是依靠这四个环节成就其庞大的规模体系、网络流量,才形成了巨额的广告收入。

二、“快播”缓存服务器的运行机制符合复制、制作、传播淫秽视频的特征

1.快播的P2P模式

所谓P2P模式,即PeertoPeer的缩写,在网络上意味着数据传输从一个终端直接到另一个终端,而无须经过服务器中转。终端用户获悉视频资源的种子链接地址后,即可以通过P2P工具直接从其他终端用户下载数据。但快播的视频点播模式并不完全遵循严格的P2P模式,更接近于一个改造过的P2P机制。快播公司全国范围内部署的众多缓存服务器,正是持续性存储各类视频文件的资源站。因此,快播的所谓P2P,准确来讲应该称之为P2P+CacheServer。而后者CacheServer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2.视频缓存机制原理

据公安机关侦查,快播公司在全国范围内部署了2000余台服务器。当用户点击量达到20或30,或者播放卡顿时,启动缓存机制,自动将视频文件复制到缓存服务器上。这也是快播公司部署数量如此众多的服务器的缘故。就此而言,所谓的缓存服务器p2p技术的应用,已经成为事实上的视频资源站点。

当然,这种复制,并不是毫无改变的克隆。快播公司利用其技术手段将视频文件进行加密处理,生成其他播放软件无法读取和播放的专属文件格式,即qdata文件。当用户访问某个资源时,系统会首先判断资源是否存储在缓存中,如果存在于缓存中,则优先利用缓存中的资源提供服务,否则才需要访问其他的终端用户。

快播公司利用其技术手段对包括淫秽色情视频在内的各种视频文件提供了编码服务,并在编码基础上对用户通过快播播放器点播或观看相应视频提供了解码播放服务。

综上,快播公司对服务器上的淫秽视频文件,存在复制、制作、传播等行为。

此外,根据计算机程序运行原理,当一种判断和处理机制建立后,整个系统将严格遵循机制运行。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机制或者策略被启动,本案所扣押的四台服务器中,淫秽视频所占的比例,与其他缓存服务器上的情况大致相同。这也符合计算机运行原理和概率分布规律。

三、所有的缓存服务器其实就是提供视频资源的站点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利用互联网、移动通讯终端、声讯台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淫秽电子信息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二》第十二条第一款规定,解释一和解释二所称网站,是指可以通过互联网域名、IP地址等方式访问的内容提供站点。

在该案件中,(1)扣押的四台服务器均有固定且唯一的IP地址,(2)都包含有数量众多的视频文件,(3)这些视频文件都可以被其他不特定用户以某种方式访问到。从这三点来看,这四台服务器是明确无误的互联网站点。

人们通常意义上理解的网站,是通过http或者https协议p2p技术的应用,能够使用某种浏览器访问的站点。但很多互联网上提供资源的站点,并非一定要通过浏览器或者http、https协议进行访问,比如:提供文件下载服务的FTP站点、可以象访问本地文件一样访问远端文件的NFS协议等,就需要使用专门的工具进行访问。

快播播放器更像一个能够访问众多缓存服务器的网络入口工具而已。任何不特定用户都可以使用该播放器访问到这些视频资源,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众多的缓存服务器其实就是名副其实的视频资源站点。

四、快播公司主观上存在放任淫秽视频传播的故意

判断一个视频文件是否包含淫秽内容,通常有三种手段,人工审核、机器自动审核、人工和机器审核相结合。在文件数量极其巨大的情况下,人工审核不具可操作性,本文仅就机器自动审核的方法进行阐述。

1.文件名称过滤。采用文件名称过滤淫秽视频,是最简单,也是效果最差的审核方式。一个非淫秽的视频文件可能被命名为“韩国学生妹宿舍被强奸实况.qdata”,一个淫秽视频文件又可能被命名为“一天又一天.qdata”、“5142371239.qdata”。如果大量的淫秽视频文件都采用随机数字命名,该机制将彻底失效。

2.哈希值过滤。哈希值可以看作是文件的指纹,如果一个文件被判断为淫秽视频文件,系统可以将其哈希值记录入库,相当于把这个文件列入黑名单,进而阻止其在网络上传播。该机制相对于文件名称过滤,效果会有较大提升。

3.关键帧抽取过滤。视频文件通常体量较大,判断其是否淫秽视频,可以使用关键帧抽取的方法。即对整个视频文件进行关键帧采样,通过分析帧的内容,确定其是否淫秽视频。判断关键帧,既可以采用人工进行,标记、加入黑名单,也可以依据肤色比例等方法进行机器自动判断。

4.视频来源域名过滤。即对淫秽色情站点进行整体屏蔽。

5.其他方法,或者集合使用多种方法。

上述都是很早以前就已经成熟的方法,近几年来,还有更加准确和高效的算法用来处理此类问题。快播公司作为一家互联网技术公司,尤其是以在线视频为主营业务的公司,不可能不了解相关的视频分析和屏蔽技术。其所采用的110系统,仅以关键词作为屏蔽手段,显然存在主观上的放任态度。

五、关于“技术中立”

“技术中立”是1984年美国最高法院在“环球电影制片公司诉索尼公司案”中确立的,也被称为“索尼标准”或“索尼原则”。根据该原则,如果“产品可能被广泛用于合法的、不受争议的用途”,即“能够具有实质性的非侵权用途”,即使制造商和销售商知道其设备可能被用于侵权,也不能推定其故意帮助他人侵权并构成“帮助侵权”。

其实,所谓的“技术中立”仅是适用于著作权领域的一个原则。将其应用于刑事案件,显然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