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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改气汽车年检时被锁定 摄影/邓小卫

最近半年多，陕西不少油改气的私家车主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电话那头自称交警，开门见山表明打电话目的就一个，希望他们报废车辆。

如果不报废又怎样？车辆档案被锁定，不能年审更不能过户。很多车主查询得知，这可不真是对方在吓唬，人家是说到做到。

目前，私家车“油改气”并未叫停，仍有不少车主正在办理这项业务。而另一边，一些地市区县交警大队将数年前进行油改气的车辆锁档，要求他们报废车辆。

一边是准一边是禁，这样的矛盾，这么拧巴的现实，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位消息灵通人士告诉百理君，这一切源于2018年开始执行的《陕西省高排放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实施计划（2018-2020年）》，淘汰对象就包括“油改气”的老旧燃气车辆，而通过锁定车辆档案成了完成任务最为简单直接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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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把烧汽油的车改成烧天然气柴油车改气技术可行性比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烧天然气比较便宜。烧油的话一公里得1元钱，烧天然气的话就只需要0.4元左右。”西安车主王先生说，“油改气设备钱在4000元左右，改气后一年省下的加油钱也不止这些。”

2012年11月，陕西省质量技术监督局、陕西省公安厅、陕西省交通运输厅、陕西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陕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联合发布《关于加强天然气汽车改装质量安全管理工作的通知》，这意味着全省范围内针对油改气亮起了绿灯。

2014年6月，渭南市公安局交警支队车管所院内 摄影/杨托

一时间，全省范围内不少像王先生这样的烧油车都改成了烧气车。“最初的那两年油改气的私家车特别多，每天都有十来辆私家车要改成烧气的。”西安一合法油改气公司负责人说，“允许私家车油改气，能降低用车成本5成左右，对一些车主来说，这是极大的诱惑。”

然而，2019年年初，王先生却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中对方自称是碑林大队的交警，告诉我，由于我的车是油改气，现在省上有政策要淘汰我们这些油改气的私家车，我的车被交警锁了档案不能审车、更不能过户。”王先生通过西安交警官方便民微信查询，自己的爱车在车辆状态一栏中显示为红色的“锁定”。

据交警解释，锁定就意味着车辆存在异常情况，车辆档案被交警锁了，车辆不能年审不能过户，脱审后便不能上路，只剩下申请报废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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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西安的王师傅说，他的车是2012年购买的新车，目前总行驶里程仅8万公里，原本是国四排放标准，2014年改成了烧天然气，并在西安市车管所进行了备案登记。“从2019年年初至今，交警给我打过不下十次电话。每次电话都希望我报废自己的爱车。”王师傅说，“他们说省上刚好有报废车补贴政策，我主动申请报废的话可以领到8000元左右的补贴。”

可是，车当年花了十余万购买，现在当二手车买也值3、4万元。“最主要的是，我的车好好的可以正常驾驶，凭什么就鼓励我报废车，还把车档案给锁了？”王师傅不解。

在饱受数月的电话骚扰，眼看就要到6月的审车时间了，王师傅最终做出了妥协，花费了300元拆掉了气罐，又把车改成了烧油车。最终在车管所撤销了油改气登记，变更了行驶证为燃油车，随后通过了审车。

这样的事儿，榆林的车主李师傅也遇上了。不久前他正外出办事，突然被前方的交警拦停。“交警告诉我说，我的车属于油改气报废车辆，在之前行驶中被摄像头抓拍，由指挥中心调度将我拦停，准备扣车。”李师傅说，“我和交警理论了好大一会，最后对方要了我的联系方式，让我保持电话畅通才准许我离开。并警告希望我6月前主动申请报废，不然他们就采取强制措施。”

就在交警锁档、电话骚扰、拦路扣车等一些列操作的同时，陕西省商务厅出台《促进高排放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补助暂行办法》，对于主动申请报废的油改气车辆，车主可以领到6000至8000元不等的补贴。

咸阳市长武县的张师傅说，他们当地交警去年年底就开始给油改气车主不停打电话，而且还上路查过几次。“我最后也是没办法了，申请了报废。”张师傅说，“虽说领了奖励金，但心里真的不舒服。”

张师傅说：“毕竟我原来的车才开了不到十年，车况还是好好的。如果没有交警屡次骚扰，即便有补贴我也不会考虑在这两年换车的，毕竟对于我们来说换车是一笔不小的家庭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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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车是油改气，最近准备审车发现档案被锁了。后来通过咨询得知是交警新城大队锁了我的车档案。他们鼓励希望我把车报废了。”西安市民李女士不解，私家车只要能够通过年审，就能正常上路，怎么交警因为车油改气了就要让车报废？“再说，油改气也是政府早年允许的呀。”

在交警新城大队的相关科室内，交警解释并非强制要求报废，而是有报废补贴，希望她能够享受到补贴政策。此外交警表示，如果要想解锁档案，必须拆罐在车管所注销燃气备案手续，改为燃油才行。

李女士希望交警拿出文件。“如果有省市级文件，要求私家车油改气必须报废或者必须拆罐，我就肯定支持。但如果没有，锁档肯定就不合适。”李女士还拿出《陕西省高排放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实施计划（2018-2020年）》理论，最终新城交警将李女士的车辆档案解锁，李女士顺利完成了年审。

百理君从陕西省政府官方网站上找到了《陕西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高排放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实施计划（2018-2020年）的通知》。这份文件中并没有明示淘汰的油改气车辆是否包含有私家车，也没有解释是否允许油改气车，能否通过拆卸气罐，注销登记改回燃油的方式进行正常审车。

百理君就此先后向省生态环境厅、省交警总队咨询，都没有得到明确性答复。不过，查阅资料发现，2018年12月4日，陕西省政府举行政策吹风会，解读《陕西省高排放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实施计划（2018-2020年）》中，省公安厅交警总队总队长郭平社表示这次淘汰不涉及到私家车等载客汽车。

实际情况真的是这样吗？5月15日及16日，华商报先后咨询了陕西省十个城市及杨凌示范区的交管部门，他们表示是按照省上文件要求，在执行省上的政策。然而每个城市却又存在着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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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症结，指向了2018年年底由公安厅、生态环境厅等多部门出台了《陕西省高排放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实施计划（2018-2020年）》。

这份文件里提到高排放老旧机动车认定标准为在陕西省注册登记，经市级以上环境保护部门核准、公示，达到现行排放限值标准，且低于引导淘汰排放限值标准的营运柴油货车及油改气车辆（含三轮汽车及低速货车）。文件中还附带了给各地市的任务分解。每个城市在2020年以前必须淘汰若干辆燃气车。并且针对各地市淘汰数量纳入全省环保考核柴油车改气技术可行性比较，这谁还敢大意？

任务表中，主要分为营运柴油车和燃气车。众所周知，营运柴油车受营运线路审批，受限行等其他政策影响。这种高排放老旧柴油车相对好完成淘汰任务。要想成为这场淘汰任务的“尖子生”，那些任务重的地市不免就将目光盯向了燃气车，加大了淘汰燃气车的力度。

环保部门提供车辆名单，交管部门根据名单直接锁档。这场雷厉风行，势在必行的行动，却似乎忘记了什么？

车主你爱配合得配合，不配合也得配合。反正档案锁了不能审车，车主找来，交警要不把责任推到环保部门，说是环保部门提供的名单；要不就把责任推到省上，说是省上的政策，他们只能执行。而且车主也不是白白报废，还给你8000元奖励呢。

这么一看，强行淘汰油改气的私家车，更像是在这场环保大考中，各地市冲击“尖子生”的一道“附加题”。

一辆改装后的悍马 图片/网络

文章的最后，突然想起当年油改气放开的时候，汉中一房地产老板把三辆悍马油改气了还上了新闻。悍马，这上百万的豪车，不知道能否躲过这场淘汰行动，不知道交警给他8000元奖励让他报废，这位财大气粗的老板会不会胸口有点闷……

原创： 谢涛 八百理